【藕饼】封神区都市杀人事件(5)

前情提要:1,23,4

大家都把剧情猜的差不多啦~~


====以下正文====


这是太乙第一次自哪吒面前落荒而逃。

 

多年师徒,朝夕相处,到底是如何走至今日针锋相对的局面?太乙自嘲不已。

 

哄闹的外国小孩围着他叽叽喳喳,口中嚷着他完全听不懂的外国话,太乙心烦气躁的呵斥走孩子们,一边擦汗一边拿出手机。

 

通讯录的最上面,置顶着一个名为“孙医生”的人。

 

当年,他带着哪吒遍访欧洲寻医,意大利遇到这位与他有着同样肤色、说着相同语言的男人,并轻信了对方的一面之词,一时大意将哪吒交到了此人手里“治疗”。那时的哪吒治病心切,同样未想太多,两次见面后便一口同意,从此被孙医生带着离开太乙,配合着数年如一日的“治疗”起来。

 

太乙自然是不放心的,三天两头与哪吒联系,这周到了哪里,见到什么人,遇到什么事,吃了什么药。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,而哪吒也很满意,甚至兴奋的表示孙医生找到了让自己摆脱疯病的有效方法,只待实践证明疗效。

 

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什么时候呢?

 

一直到距今半年前吧,当哪吒最后一次从孙医生那里治疗归来,他满怀期待的去火车站接人,结果在车站撞上一起恶性/恐/怖/袭击。

 

也是那一次袭击,让他目睹了遍体生寒的一幕,明白了孙医生几年来给哪吒的“治疗”到底是什么。

 

那一日的慕尼黑下着雪,鲜血凝结成冰,爆炸不绝于耳,老旧的火车站在人群的惊叫中坍塌陷落……而他目光所及的,却是哪吒被飞雪黏湿的刘海,以及背过身时颤抖不已的五指。

 

对。

 

拼命想要压抑什么的、颤抖的五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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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++

 

五指在空气里伸张,骨节分明,却颤抖着难以自已。

 

男人压低了火红的兜帽,竭力蜷握成拳,下一秒重重捶在水泥墙壁上!一下不停,一下又止,一拳接一拳,骨肉与坚硬的水泥沉闷交击,直到某一瞬哗然而破,水泥墙一败涂地。

 

男人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,胸膛几个起伏后,眨眼恢复如常。他无声的站起身,从所站的天台上往下望——医院门口,数辆警车终于姗姗来迟,。

 

李靖是在敖丙进了手术室之后才接到医院的通知。

 

短短数个小时的失踪,便身中剧毒生命垂危,若非就诊及时,只怕现在警方能找到的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。

 

李靖的脸色极其难看,毕竟刚从杨戬手中接过此案就出现这等情况,这不仅仅是凶手的挑衅,更是自己的失职。

 

“大夫,病人的情况怎么样?”

 

“李局长放心,好在抢救的及时,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。”

 

一位小警员跑来,递给李靖一份检测报告:“老大,对比结果出来了,敖丙所中的剧毒与之前黑市毒杀案的毒是同一种。”

 

“莫非是同一凶手?”李靖当即联系警局,却被告知毒杀案的凶手——乌头帮的小混混一直被关押,从没迈出过警局一步,自然也不可能作案。

 

“那老大,接下来还是继续锁定乌头帮吗?”

 

“继续查,对了,敖丙这次是在何处遇袭的?尽快锁定现场,勘察现场。”

 

负责急救的小护士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,“……病人不就是从你们警局送来的吗?”

 

“你说什么?”

 

小护士又检查了一遍急救的出车记录,无不肯定道:“没错,警局火灾时送来的病人,姓名叫做敖丙。”

 

 

同一时间,警局,审问室。

 

杨戬在殷夫人的默许下,深吸一口气,大马金刀的坐到老人面前。

 

老人从未见过这等架势,狠狠的瑟缩了一下,不等警方提问,就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:“我、我只是无意中扫了一眼,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正脸,我当时正在店里看电视,梨园戏曲今天打擂台赛,那个人往桌上放了两块钱就拿起电话站在外面打了!”

 

“他是男人?”

 

“对……对……”

 

“他打电话的内容呢?”

 

“没……真的没注意,大街上那么吵……”

 

“那他的穿着?”

 

“也没什么印象……”

 

殷夫人拍了拍杨戬,示意他不要心急,然后对老人道:“当时的情形,您能为我们还原一下吗?如果不好说出来,用动作演示也行,没关系,能演多少是多少,我们只想做个大概的了解。”

 

女性独有的温柔让老人放松了一些警惕,一旁的警员趁势递上一杯老式瓷缸泡的浓茶,老人喝了一口,逐渐冷静下来。

 

又等了片刻,老人深吸一口气,终于颤巍巍站起身,并推开了企图扶他的警员,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一元硬币。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,众人伴随着老人的动作,一起回到了火灾发生前的那个临街的店铺——

 

临街的窗子探入一只手,退回时,桌子上多了两枚硬币。硬币上下相叠,严丝合缝,一毫米都不差。

 

“电话。”站在窗外的人低声道。

 

电视里正播放着梨园春擂台赛的点评环节,评委小香玉很喜欢2号选手,正在为她向观众拉票。老人捧着电视全神贯注,只匆匆抬抬眼皮,揽手将两枚硬币收入怀中道:“打外地前面加拨0。”

 

窗外的人没有回应,握起电话,反身靠在店铺的墙上,面向大街。

 

男人的说话声很低,亦或是电视的声音太大,以致于老人根本就没注意——当然一开始也没想注意。螺旋的电话线被绷直的拉到外面,密密的敲打着桌面,老人终于抬起头,只是那个男人靠在店铺的外墙上,坐在屋里的人仅能看到对方握着话筒的一只手。

 

“他在……发抖。”

 

“您说什么?”杨戬激动的就想站起,“您是想起来了什么对吗?”

 

老人后知后觉的握了握手,想起电话线上传来的颤抖。“对,他的手抖的很厉害,所以我才看了一眼。”

 

“那他的样貌穿着和年龄!?”

 

老人像被戳破的皮球,再次瑟缩着摇了摇头。

 

殷夫人摁住杨戬,用眼神示意问话到此为止,目击者能提供到这一步已经足够。仅仅这一个线索,就足以展开下一轮调查。因此杨戬就是万般不甘心,此时也不好发作,只得悻悻作罢。

 

警员告诉老人可以离开了,老人大吃一惊,反而局促起来,“我这就可以走了?”

 

“是的。”

 

“那你们警察调查这个人……这个人是坏人吗?”

 

殷夫人笑笑,反问道:“您觉得呢?”

 

“应、应该不算吧?”

 

“为什么这么说。”

 

老人张张嘴,半晌仍是相同的话:“……我不知道,只是有一种感觉而已,感觉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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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++

 

黑沉的梦境,浓稠的仿佛永远也化不开,许多年前的那一日复苏于脑海:林立的人影,交错的拳脚,铁锈味的血腥气从口鼻里呛出,顺着额头小溪似的款款而下。

 

不要怕。

 

迷蒙的视线里,他紧紧握住那一双颤抖的手,两人的鲜血随之交握。

 

不要怕,我在这里。

 

温度交接,梦境反转,真实的触觉破开虚妄,把沉睡的人带回到现实。

 

敖丙的睫毛颤了颤,缓缓透入一隙微光,但在意识完全恢复之前,他便本能的收紧五指,虚弱的握住躺在掌心的那双熟悉、同时颤抖不已的双手。

 

“不要怕……”敖丙睁开眼,隔着面上的呼吸罩,冲站在病床前的人露出一个宽心的微笑。“我在这里,不要怕……”

 

火红兜帽的身影剧烈晃动了一下,低低的“嗯”了一声,同时反手把敖丙握的更紧,摘下了脸上的骷髅口罩。

 

在敖丙担忧的注视下,男人顺着病床无声蹲下,待到视线与病床平齐,对着敖丙扎满针头的苍白手背印下轻轻一吻。

 

此时正是午夜,月光从窗户外铺陈进来,照得兜帽人逆光的身影满是寂寥。

 

敖丙眨了眨眼,尝试着抬起手,却因无力而中道下坠,好在兜帽人及时接住了,捧住敖丙冰凉的手递到了自己脸颊:“怎么了?”

 

“我害怕……是我在做梦……”

 

兜帽人喉头一哽,一把掀去了兜帽,对着敖丙的手背狠狠吻了两下,然后轻轻咬住他的食指,用虎牙来回厮磨。

 

敖丙的瞳孔颤了颤,随即温柔的弯起,滑下一道湿润。“哪吒,你真的回来了。”

 

哪吒用手接住那道泪水,笑了:“说什么傻话,我不是早就回来了么?”

 

然而敖丙却垂下眼,低低道:“我知道……我的精神一直不正常……有好多事,我都记不大清楚,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……”

 

哪吒伸出一根手指,点在敖丙干裂的嘴唇上,挡住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:“你很好,没有任何问题,你只是太累了,等到出院后就会恢复正常。”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物——是那串沉甸甸的莲花项链,重新系到敖丙的脖子。

 

“怎么,我的话你还不相信吗?”

 

敖丙茫然望着床边的爱人,明知这中有许多不对,却无法生出什么反驳。

 

哪吒为他盖好被子,“你这次受袭中毒很严重,过两天还有另一场手术,我不在身边时,你一定好好听大夫医嘱,积极配合治疗。”

 

不对。

 

“你要去哪?”

 

“你在这里,我自然守着哪儿也不去,只是不方便露面而已。”

 

有哪里不对。

 

“这一次……是你救的我吗?”

 

“是警方,很抱歉,这一次我来迟了。”

 

敖丙抿了抿嘴,终于道:“那你为什么不问我……凶手是谁?”

 

哪吒没有回答,周身笼罩在黑暗里,缄默如雕像。

 

敖丙定定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爱人,几乎想落下泪来:“你的手,在发抖。”

 

“你在撒谎,哪吒。”

 

“一旦踏出这扇门,你就会杀人。”

 

+++

+++

 

阴暗的小屋里,几个大老爷们面面相对,烟头点着的火花成为黑暗里唯一的光亮,浓稠的烟味浸泡满室,叫人几欲窒息。

 

忽然,门响了,黑暗中的几个人俱是一惊,齐刷刷摸上后背的刀具。敲门声一响即止,停顿了两秒后又连敲三下,最后一下落在门把手上,轻微的几乎无法听到。

 

黑暗深处的人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口气,示意手下:“去开门吧,是小杜。”

 

然而大伙儿仍不敢有半点松懈,直到门打开,一个男人拎着六七个满当当的手提袋艰难的挤进来,小屋的气氛才真正有了些松动。

 

小杜汗流浃背的把大包二包放在地上,亦知道同伴们在等什么,赶紧道:“没问题,周遭的监控显示外面很安全,没有警察也没有可疑人物,应该可以放下心了。”

 

“放心?”坐在最靠近门的跟班啐了一口,“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神出鬼没,就你这回来的架势,他就能不动声色的尾随然后在下一秒破门而入。”

 

说到这儿,几个人重重抖了抖。

 

小杜后怕的往小屋深处钻了钻,“没、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?那家伙再厉害也不过就一个人而已,还能把咱们都吃了不成。”

 

“一个人就能要你我小命!”跟班张牙舞爪。

 

“不是,合着为什么呀?这梁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接下的,是前阵子咱们对那个敖丙下手开始?”

 

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小屋深处,黑暗的最中央,一个男人缓缓走了出来。

 

这个男人的年纪四十岁往上,虎背熊腰,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汗衫,仅仅不经意的一站,气势便压迫全场。但是他出现后,众人的目光有意或无意都聚集在他的脑门上——男人的头顶光秃秃,一道手指粗的伤疤从头顶百会穴一直蔓延过整个后脑到耳根,像一条巨型丑陋的蜈蚣盘在脑袋上。

 

对他们这些混迹黑市的雄性动物而言,伤疤是男人不变的勋章,越是险恶的伤疤越能证明主人的骁勇与魄力,而这个男人之所以能成为曾经风云显赫的乌头帮的老大,脑袋上这一道勋章无疑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明之一。

 

不过此时此刻,跟班所想的,却是当年划下这条伤疤的罪魁祸首——李哪吒。

 

老大一眼就锁定了跟班,冷道: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
 

跟班赶紧收回视线,好在老大并没多说,从小杜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瓶冰镇啤酒,用牙咬开,咕嘟咕嘟吹完一整瓶。

 

众人谁都没敢说话,就这样紧张兮兮的望着老大,老大喝完后一抹嘴,眼睛微眯:“市立医院,明晚动手。”

 

这话一出,立刻引来底下一阵变色,两个胆大的率先道:“老大,那里现在被警察24小时严密盯梢,咱们从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劫人,一次成功完全是运气,两次根本就不可能啊。这样非但杀不了人,反而还会彻底暴露。”

 

老大仿若未闻,目光挪向跟班:“这周的最后一批货已经上船了吗?”

 

“上船了,就等着发船。”跟班老实回禀,“但是因为李靖突然回来,这两天市里临时开启了安全大排查,所以发船时间要比预计的迟一些。”

 

老大点点头,目光又指向小杜:“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?”

 

小杜一愣,从口袋里交出一把钥匙交上:“30桶汽油和火枪都备好了,但医院那种地方安保措施一向齐全,现在又有警察盯梢,这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运不进病房——”话说一半,小杜忽然意识到什么,“难道老大你要……”

 

“不用运进去,这些汽油是用来点燃整座医院的。”

 

“为、为什么?”跟班嘴唇哆嗦,再也忍不住道,“老大,乌头帮今夕不比往日,几个弟兄接连丧命,局面处处对我们不利,您何必非得死磕那个家伙呢!这么大的阵仗,就算能杀了敖丙,我们也没法全身而退啊!”

 

然而话音刚落,一面寒风就阴仄仄扑面而来,跟班大惊失色的后仰,可还是被那寒光扫了个跟头,狼狈的跌翻了俩椅子。

 

下一秒,一股热流从颧骨上冒出——是刀,老大不由分说给了他脸上一刀。

 

跟班颤抖的捂着脸,只接住滴滴答答流淌不停的鲜血,这一刀若是再近个两厘米,划破的就不是他的脸,而是他的咽喉了。其他人被老大这乍然一击的偷袭震惊,吓得大气也不敢出,更不敢出手搀扶,任由那可怜的跟班满地找毛巾,胡乱做着失血包扎。

 

“还有人有异议吗?”老大沉声道。

 

小屋里鸦雀无声。这样的自残虽然不人道,却也着实有效,至少眼下没有人敢再质疑老大的指令和权威。

 

“明晚,一切按指令行事。”

 

“是是……”

 

老大转身离开了小屋,从跟班身边路过时,默默的擦了下鼻子。跟班豁然睁大了眼,擦身的这一秒,他分明看到了从老大指缝里流出的血。

 

“哎,你没事吧?”等到老大完全走远,小杜第一个凑了过来。“嘶,这一刀可真够深的,等着,我今天特地买了酒精和消毒绷带。”

 

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凑过来,刚才当着老大的面不好发作,这时围住跟班,想法竟是与他如出一辙。“咱们真的要按老大说的做吗?怎么看这都是有去无回的死胡同啊。”

 

“是啊,眼下这情形一年不如一年,其他帮会的人躲着警察都来不及,咱们可好,顶头的往上撞,这不找死么!”

 

“说起来,老大到底跟那个叫敖丙的有什么深仇大恨,非得急着现在就干掉他?”

 

众人交头接耳,眼睛中闪烁的却是相同的怀疑和疑虑。随着封神市多年的治安治理,原本兴盛于地下黑市的帮派们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,类如乌头帮这种老帮会都无可避免的走向人员四散分离、生意摇摇欲坠的局面,那些个资历浅的帮会更是早早的树倒猢狲散,在城市中消失殆尽。

 

跟班默默擦着脸上的血,低着头一言不发,等到众人都议论的差不多了,才开口道:“老大脑袋上的那道疤,是很多年前,李哪吒砍的。”

 

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,但大伙都知道跟班要说的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,屏息以待接下来的话:“那时候敖丙也在场,李哪吒发起疯来六亲不认,敖丙上去阻拦,结果便是和老大一样头上挨了重击。”

 

如今的乌头帮很多都是后加入的新人,不知道这段往事,现在听跟班一提,很快就脑补出了一副腥风血雨的厮杀场面。

 

“老大和敖丙,都是李哪吒疯病的受害者,他们两人是一样的。至于为什么老大这么着急想让敖丙死,我猜,恐怕是因为没有时间了。”

 

“没时间?你什么意思。”

 

跟班想起刚才老大出门时的动作,如果不是他眼花看错,那么老大便是在默默擦去鼻血。

 

对,没有时间了。

 

“老大头上的旧伤恐怕是恶化了,我猜他想在自己死之前,拉上敖丙做垫背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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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里,查房的护士给床上的病人换好滴液,写好一日护理记录,悄悄退了出去。

 

房门关上后,无声的落锁,窗帘随风而动,下一秒,熟悉的火红兜帽出现在病床前。

 

哪吒伸出冰凉的一指,渴望的碰了碰熟睡的爱人,又生怕惊醒了对方,匆匆忙收回。床上的人迷蒙中翻了个身,口中溢出低低的呢喃,正是他的名字。

 

哪吒的心头如同被搓揉般淡淡化开,坐在床头,拿出两份诊断和术前报告细看。

 

病人:敖丙

科别:神经外科

术前诊断:颅内血肿

手术时间:72小时内

 

TBC

快完结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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